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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园中的女子方额广颐,身姿丰腴,加上神采沉静,不怯不怜,虽称不上绝色美人,倒自有一番雍容之态。
陈荦迎着四面的目光,笔直站在席间。半晌,见众人不再好奇,才又将面纱扣回耳后。
郭岳一直笑看着她,眼神传来欣赏之意。
就在陈荦拈指转头之际,余光看到洞门处一个身影走进。
正是方才身穿芸黄襕衫的离席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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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玄渊从寺中短暂游览而归,踏过月洞门刚好看到面纱合上的一幕。
轻纱扣合之际,只随意一眼,他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惊疑。
那面纱之下,侧脸颊处,怎么分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长疤?
众人是没有看到还是视而不见?
他凝住目光待要再看,那面纱已被五指扣合到耳畔,将眉眼以下全然遮住了。雪锻面纱极轻细柔软,在那女子肩颈之间拂动如波纹。她款款走到郭岳的席畔,细长的指尖拿起桌上一只橙黄的柑橘,轻轻破开,递给郭岳。
杜玄渊出去时众人在猜测此女的容貌。
难道此女真是绝色,不轻易示人吗?郭岳一方大员,家里有几个绝色的歌妓也在情理之中。
杜玄渊默然回到席间坐下,他仔细回想,确认自己方才那一瞬间没有看错。再转头看那女子,此时正在席间谈笑应承。那风流驯顺之态,却又跟其他朝廷官员家中侍养的歌妓并无什么不同。
看众士子跟她调笑,杜玄渊心中厌恶,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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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三三两两谈起刚过去的春闱,有人高中,便有人失意。赴宴的举子中只有一位进士及第,其余都落了榜。帝都三月春花烂漫,正是新科进士最圆满得意之时,这份得意却衬出下第之人的落魄。
有位士子将酒盏放下,要了纸笔将昨夜所得的一首落第所感写出,当众吟诵。吟诵完毕一时伤感落泪,众士子失意愤懑,席间气氛顿时低迷下去。
杜玄渊看到,郭岳递了个眼神,他身旁的蒙面女子便起身,持着酒盏来到士子身旁。用那双白手轻轻将纸笔收起,然后将酒盏递给他。
“公子不必伤感,公子如此年轻,又用功刻苦,何虑日后不能高进?”
杜玄渊眼皮轻微一跳,这声音,怎会有一丝熟悉之感?难道在哪里见过此人?他转念一想,不过是错觉,他今日和郭岳第一次见面,从不认识谁家的歌妓。
“金榜真仙开乐席,银按公子醉花尘。明年二月重来看,好共东风作主人。公子年轻才高,下次春闱,定有机会高中,请公子满饮此杯。”
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才思。
“好!”那士子被温言所慰,接过酒盏一饮而尽,收起伤怀之态,笑着回她,“借你吉言。”
树下乐工重新开始吹奏,席间又活跃起来。
杜玄渊再不想多留,借口有公事在身,向郭岳告辞,先行离开了普光寺。
出得寺门,微薄的酒意被寺门外凉风一激,他猛然想起来,跟随太子多年的窦太傅也是苍梧人。
近日京中发生的命案就跟太子太傅窦方有关。
五日前,窦方被发现在家中暴毙,至今未检出死因。窦方死时手中紧紧拽着一块纱巾,似是从女子裙裾上扯下的残片。此案轰动朝野,天子已交给大理寺审理,但太子和丞相都在派人暗查。
两人派的都是杜玄渊。
苍梧是朝廷五大边镇之一,这些年来表面顺服,实际上和朝廷若即若离,自去岁起贡赋不入京,几成化外之地。身为苍梧节度使的郭岳为何在此时进京?如此兴师动众宴请士子,真有如此巧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