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夏廖浅

番外二 (第2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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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,就算是看在鹤予的面子上吧。

马车停在了西华门前,白虎殿在武英殿后,历来是作为帝王停灵之用的。汪轸引她进殿门,放眼就见漫天的白,白幡儿、白花、白色的帐幔。

这一瞬,她脚下踟蹰了,好像一切来得有些难以接受似的。她还记得那个人,英挺颀长的身条儿,青松一样挺拔地站着。眉眼精致如画中仙,笑起来红唇微仰,连眼眸里都是光。可是现在,不见人影,她知道他被装进了巨大的棺椁里。那刷了九十九道金漆的金丝楠木板子,隔出了两个世界,她看不见他,他也看不见她……

“夫人,先上炷香吧。”汪轸把香点燃了,送到她手上。

她忽然有些龙钟的样子,茫然接过香,茫然被引领到祭台前。仰头看,上首的神位上写着他的十七字谥号,“绍天兴国弘德圣武英睿中正恭勤仁孝毅皇帝”。

她看着那串字,总有些不敢相信,他才四十八岁,怎么就没了。

一刹那,往日种种在眼前飞快掠过。头一次螽斯门相见、廊下家走水时,穿过火海的一瞥、上巳节游幸西苑、遵化途中星夜下的漫步,直至后来那么多的痛苦撕扯……怎么人说没就没了?

汪轸在边上提点,“夫人,和先帝爷说说话儿。先帝爷神灵不远,听得见的。”

可越是复杂的心绪,越是无从说起。

她僵涩地转头对汪轸道:“容我一个人在这儿呆会儿。”

汪轸说是,抬手摆了摆,把守灵的人都支开了。

不知是不是他知道她来了,殿上吹起一阵狂风,吹得帐幔飞扬起来。她站得不远,轻纱的一角拂过她的脸庞,像他的手在触摸她。

她顿时心痛难忍,捂着胸口撑住祭台,才没让自己倒下。缓了良久,她才喃喃道:“我早就不怨你了……你我的恩怨,两清了。”

转回身,她在燃烧的火盆前蹲踞下来,从袖笼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,揭开盒盖,里头齐整摆放着他做的十个草戒指。

天长日久,草色早就枯黄发白,二十年间她没有再看过一眼。但那天延春阁大火,她却鬼使神差地把它们带在身上,当时为什么这么做,她自己也说不清。

现在,该还给他了。她一个个取出来,一个个投进火盆里。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十个,生生世世。

汪轸在白虎门外等候,看她惨白着脸出来,忙迎上前,“夫人要回去了么?”

如约点点头,“鹤予要下值了,防着他到处找我。”

她木木地,失魂落魄地走出去,回到家就病倒了。

鹤予见母亲病得重,告了假在家侍疾,她强撑着说不要紧,“你只管忙你的,我睡几天就好了。”

鹤予望着她,含泪道:“娘,您不要生病,您要快些好起来。儿子才送走爹,儿子不能没有您。”

如约发笑,“伤风而已,怎么就要死了,你在咒我么?”

他一味摇头,其实他什么都知道。他入朝后不久,锦衣卫指挥使来找他,交给他一封保命的密诏。自己虽没见过先帝,但从叶指挥口中,已经得知了全部经过。

如约伸出手,摸了摸儿子的脸,“我不会死的,还没给你说合亲事呢。我要看你娶亲,看你生儿育女,等将来,还要给你带孩子。”

可是嘴里说着,说完却发现,要完成这些愿望需要好长时间,长得看不到头,长得叫人不耐烦。

鹤予还是提心吊胆,万般不放心,但因先帝出殡要随扈,不得不离开家,去了遵化。

如约精神头不太好,常是睡半日醒半日。自己觉得老躺着不成事,就强迫自己起身,去给杨稳上香,擦拭擦拭牌位。

杨稳是今年七月间没的,想是早年遭了那些罪,身上有隐疾,又不好意思说,常自己忍着。忍得久了,忍出了病症,卧床大半年光景,到底还是走了。

回想起来,他仍是世上最体谅她的人啊。不敢求来世,因为知道她的来世早许给了别人,便笑着对她说:“下辈子,让我做你亲哥子吧,照顾你,保你一世平安。”

她忍着哭,紧紧握住他的手。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凉下来,眼里的光要熄灭了,还在对她微笑,“我心里欢喜,你陪我到最后。只是我失约了,先走一步……往后的日子,让鹤予孝敬你……你要做德高望重的老封君,要儿孙绕膝,颐养天年……”

人这一生,经得住多少次打击呢。二十六年前失去了所有亲人,二十六年后慕容存走了,杨稳也走了。这苦厄的人世,真是一眼望得到头啊。

她延捱了三个月,三个月后,着实是撑不下去了,在鹤予的痛哭声里,闭上了眼睛。

别哭孩子。她想。死了未必是结束,或者是另一种开始。

如果回到二十年前,她会怎么选择?也许不那么执拗,不去向太后求证,也许留在深爱的人身边,看淡恩怨。也许、也许……

唉,说不清了,谁知道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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