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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怎么才能捅他的肺管子,又是臣妇又是玩笑话,以为他会被惹恼,然后索性明刀明枪地见真章。
可惜她殷切盼望的事没能发生,他的眼眸变得愈发深沉,颔首说也对,“何必纠结以前发生的种种,我又不稀图过去,我图的是将来。眼下咱们不谈情,只说先前商议好的事。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囚禁在深宫,所以命人出去置办宅子了。东城十王府附近有片空地,至今荒废着,实在可惜。我让内造处重建一座新宅子,等建成了领你去,你见了一定喜欢。”
如约心头猛地一震,十王府附近荒废的空地,只有金鱼胡同的许家旧址。他居然让人在那里建新宅,这算是恩赏,还是又一次往她伤口上撒盐?
她极力控制住痛斥他的冲动,咬牙说不必,“我是余家的媳妇,我还得支撑门户,不可能为皇上抛家舍业,跟你去住什么宅子。”
他倒也不勉强,很快找到了妥协的办法,“你要是不怕流言,我常住余家也没什么。横竖我悟出了个诀窍,等不到你来找我,那我就去找你。谁主动谁被动,其实又有什么关系,只要能长相厮守就好,你说是么?”
她骇然看他,因离得近,从他黝黑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。
他失笑,“怎么不说话?不说话我就当你应准了,从今往后,你可是插翅也难飞了。”
他周身弥漫出危险的气息,因为恨意太深,变得极具侵略性。在她试图闪躲的时候,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,这吻没有柔情可言,反倒像泄愤。狠狠地研磨,牙齿磨肿了她的唇,然后撤开些,心满意足地欣赏他的成果,拇指慢吞吞划过她上了色的唇峰,笑道:“太素净不适合你,这样才好看。”
如约忿然推开了他的手,“你不止一次说我在戏弄你,但现在看来,分明是你在戏弄我。我是一介女流,论手段不如你,论心机也不如你。你这样不依不饶地纠缠,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,我实在看不穿你。”
“世上的事,件件都该计较得失吗?纠缠你,确实没有什么好处,但我就图个高兴,谁让我喜欢你呢。”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盘桓,无限眷恋地说,“我现在,一时看不见你都不成。你说自己手段不如我,其实错了,你手段很高明,勾得我欲罢不能,这不正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吗。”
如约眈眈瞪视他,到现在才发现,原来扒掉了优雅的外皮,他竟是这样一个不好招惹的人。
他阴狠、狡诈、城府极深,自己不知是中了什么邪,居然错以为他比余崖岸更好对付。这段时间的博弈,他要么刻意冷落,要么不管不顾地发疯。到现在她已经不敢肯定原先的计划还管不管用了,就算装出柔情蜜意,是否还有可能杀得了他。
“很生气?”他轻蹙一下眉,“在怨我?其实我们之间有情,像以前一样好好相处,不成吗?”
她略沉默了下,一番深思熟虑后,态度些微有了几分变化,“我没想同你闹。我乏得很,你别再折磨我了。”
她把自己粉饰成弱势的一方,可是在这段感情里,明明占据主导的是她。她牵动他的思想,控制他的悲喜,若说乏累,自己比她更累。近来他每常觉得精疲力尽,各种复杂的情绪困扰,都源自思念。好在终于把她抢过来,两个人可以单独相处了。就算一刻不停地彼此憎恨着,只要近在咫尺,再多的痛苦就都有抚平的机会。
满身的尖刺暂且放了下来,他圈住她,和她耳鬓厮磨,惆怅道:“要是能狠下心把你杀了,那该多好。”
这是他的心里话,如果一切都不能补救了,那么干脆毁灭,就再也不必日夜煎熬了。
如约偏过脸,在他耳边循循诱哄:“那就杀了我吧,杀了我,我也解脱了。”
他的手慢慢攀上来,指尖在她光洁的脖颈上摩挲,像抚摩一件精美的瓷器,“我怎么舍得杀你……不过这话要是换成我来说,告诉我,你会舍得杀我吗?”
如约没有应他,暗暗懊恼进宫不能带刀。倘或身上有刀,只要给她机会,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刺过去。
他见她沉默,手指向上游移,捧住了她的脸,喃喃问:“你对我如此冷漠,心里是不是爱着别人?我嫉妒欲死,你爱谁,我就杀谁。你爱我吗?如果你爱我,我也可以去死,只要你说爱我。”
他有时候极尽癫狂,再看他发白的脸色,泛红的眼眶……恐惧不由爬上脊背,她仓惶地躲开了他的逼问,“你吓着我了。”
终归还是没能等到一句“我爱你”,即便拿他自己的命去交换。
他灰心了,双手沉重地掉落下来,背靠车围自言自语:“真是冤孽……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……”
遇见了,就是一出冗长的悲剧。他本以为登上了帝位,可以坐拥一切,原来不是。万金易得,人心不可得,他对她束手无策,除了听天由命,没有别的办法。
车舆内忽地陷入一片静寂,两个人各自坐着,各自神情空白,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御辇缓慢地行进,终于到了万岁门上,随行的康尔寿仰首向上呈禀:“主子,到地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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