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计如微说她学棋不专心,毫无长进。
“也没那么糟吧。”
她不服气地小声反驳。
还不糟?
他手把手教的,还在入门徘徊,对招没几手都能看出来她要在哪一步败落。
“出去与人下棋可别说是我教的。”
计如微挟着棋子,改口道,“你还是别与人下棋了。”
多么简单的路数也要冥思苦想,想起来便全然注意不到他人的目光,难防窥伺;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着实气人,说她两句五官都活泛起来,眼睛滴溜溜地转,叫人不禁等着她下一句又会说出些什么、又要做什么。
已经拒绝不了。
计如微回了趟家中,当年医圣的断言不能全然说是错的,遍访名医也无法肯定他从此无忧,只能尽力。
他近两年状况还算稳定,又在寻求新法,想与天一博。
计如微非家中独子却是长子,底下数个弟妹,阖家其乐融融总是他在时免不了长吁短叹的愁云惨雾。慢慢的,计如微便不怎么喜欢待在家中,省得他们开心都不能肆意,对他流露出小心翼翼的担忧。
他最不屑同情惋惜,自有路要走。
折返途中得知她在千鹤宗,以拜访的名义上了山,宗门内知他与沈归鹤交好,言语间并未避讳。
“沈师兄这会儿L在自己院子,没在别处。”
“啊?是聆遥姑娘来了吧?”
“上午他们两人一起回来的,带了几个误闯平墟山的伤患,同掌门说了前因后果,聆遥姑娘应当还没走。”
“哎呀,聆遥姑娘干脆直接进我们宗门就好了,这跑来跑去多浪费光阴。”
尽在不言中的意味。
计如微只作充耳未闻。
简陋的茅草棚,沈归鹤与她相对而坐。
她一子落下,气势十足,随即高兴地几乎跳起来:“我赢啦!”
计如微心弦一动,难以形容的感觉。
随即注意到了沈归鹤的眼神。
专注,温和,随着她的一举一动,心神完全被牵引。
他心悦她。
计如微自诩机敏,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友人的心思。
一定是在比那句问询更早的时候。
回想起来,才惊觉处处都是蛛丝马迹,以‘‘友人”的名义掩埋深藏,也以“友人”的名义框住了界限。
沈归鹤的友人虽多,最常与他同行的还是千鹤宗内弟子。
她不一样。
沈归鹤会不自觉地提起她。
或是游历途中被什么事绊住了行程,或是任何新奇的事物将她的注意力吸引。
山川景致,各地人文,连不同噱头的庙会她也要挨个去一趟。
说起她像是在说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。
有了这个前提,便开始在意她嘴里出现的沈归鹤。
无比善良,过分宽待,可靠
安心……她嘴里亦有不少溢美之词,落落大方地称赞?_[(,全无阴影。
她问他喝的茶是什么。
“丰祁,第一场春雨后的新茶。”
计如微看都不看就晓得她的心思,“不教你。”
她就是个容易被任何新鲜事物吸引的性子,要不了多久就丢开手,颇有游戏人间的意思。
更重要的是,她根本就不好喝茶。
计如微提出教她炼器。
她果然很快转移了注意力,也往他这边来得愈发频繁。
不过学了几日,她叼着毛笔半是苦恼道:
“什么时候我才能做出竹音?”
计如微气笑了,伸手把笔拽了下来:“刚学会爬,便想着跑了。”
她又不服气。
有时计如微会错觉她只是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L在同自己较劲,可她这样没有耐性的人,却在他身上耗费了切切实实的光阴。
“你觉得竹音好?”
计如微问。
她点了点头。
“等你精进些,就不会觉得它好了。”
她不假思索地道:“我就是喜欢竹音。”
计如微生出些许熟悉感,她说喜欢他时仿佛也是如此信誓旦旦。
竹音确实算不上好,计如微自认此物噱头大过实用,比起法器更像是赏玩的器物。
计如微的手摸到了腰间,终究不想送“残次品”给她,道:
“以后做个更好的。”
她嘀咕了句什么。
计如微反应了会儿L,意识到她是在说: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。
要她自己做别说猴年马月,这么个修习态度和进程,估摸是没有这个可能了。
当然是他做。
她是剑修,修为不错,但尚且年少又跳脱,成天四处闯,法器自然得兼顾杀伤与保护。这过程中先做出了落雁,无心插柳,倒是她的那件“遥音”,犹在精雕细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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