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夏廖浅

冰山高处万里银(21) (第1/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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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山君五日去一次东宫为阿蛮授刀。郁清梧虽然常去, 但并不是想去就去的,还得要东宫召令。

可惜,皇太孙一直没有召他。

兰山君当时就猜她问镇国公府的事情让皇太孙为难了。

郁清梧便先去了一趟刑部见倪陶。可倪陶看着他笑, “这几日,我见了许多人, 你来得算晚的。”

郁清梧盘腿而坐, 斟酌道:“我本想救大人,可瞧着大人的模样,似乎是不需要我救的。”

倪陶闻言一愣, 哈哈大笑起来, 倒是跟平常的平庸谨慎不同。等笑罢,才面无表情缓缓开口道:“你刚入洛阳的时候,我便站在街上偷偷瞧过你。”

郁清梧:“是么?”

倪陶:“自然。你是邬庆川的亲传弟子……我当然要来瞧瞧你。”

郁清梧:“瞧我做什么?”

倪陶:“瞧你, 是不是与前人一般,要砍掉我的头颅。”

郁清梧冷不防听见此话, 心漏一拍,手便慢慢的缩进袖子里,不动声色问:“为什么我要砍掉你的头颅?”

倪陶紧紧盯着他,“都以为, 邬庆川会告诉你许多事。都以为, 你是一把砍向我们的利剑。”

他讥讽一笑, 嘲弄道:“谁知道, 你与邬庆川割袍断义,又陷入了党争, 更差前人多矣。我这条命, 便又多活了五六年。”

郁清梧没有管他的冷嘲热讽, 而是将他的话在嘴巴呢喃一遍, 再抬起头时,已经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:“你有罪?你的罪孽,你的儿子倪万渊知晓吗?”

倪陶便没了刚刚的狂肆,脸色难看起来。

郁清梧却了然一点头,“我瞧着,他是知晓的,也不认可你的罪,所以才被邬庆川骗着走了这步同归于尽的棋——是歹竹出了好笋么?”

倪陶脸色阴沉,没有回答,但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干枯的稻草。他心不在焉的将稻草一点一点的用力折断,随后忽然笑了笑,“你倒是嘴巴不饶人,只是手段不够,心性不够——于是,便也不劳驾你来斩我了。”

郁清梧知晓已然问不出什么,便站起来,低声问:“大人似乎是想我来持刀?”

他生得高大,一站起来,便遮住了倪陶面前仅有的日光。倪陶抬头看他,好一会儿才道:“郁清梧,你为什么要做一个权臣,而不是直臣呢?”

郁清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
他只说,“我本为自己势单力薄,根脚不稳,救不出大人而自责——此时倒是安心了。”

而后,他朝着倪陶躬身一拜:“当然,大人也可放心,清明时节,倪小公子的坟前,有我一杯祭酒。”

他转身走出牢狱,进了衙堂,祝杉正提着一个人头走出来,见着他笑道:“郁太仆见完倪大人了?”

郁清梧只当自己没看见他一身的血迹和人头,“见完了,多谢你让我见他一面。”

祝杉摆摆手,“太仆也不是头一个来的。前前后后,可来了不少人。”

郁清梧笑笑,“我先回去,下回请你喝酒。”

顿了顿,又指向他的手,“这是犯了什么事?”

祝杉:“奸/淫/幼/女,还死不承认。我直接给宰了。”

郁清梧点头,晚间跟兰山君道:“祝家父子的路数,应会得陛下欢心。”

谁的面子都不给,该杀的直接杀,是一条孤臣路。

兰山君便想了想,道:“至我死时,祝家一直长荣。”

郁清梧就看了她一眼,原是一本正经说朝堂之事的,却在此时神色莫名起来,而后轻声道:“山君,我求你一件事。”

兰山君:“嗯?”

郁清梧:“你别总说死字。我听钱妈妈说,言有言灵,死字说多了不好。”

兰山君本是在写字的手一顿,“我总说么?”

郁清梧:“嗯!”

兰山君想了想:“好,那我以后不说。”

郁清梧给她出主意,“不若说——至我长命百岁之前?”

这般也没有说谎。二十七八岁本也是百岁之前。

兰山君忍俊不禁,好笑的摇摇头,又勾起手指头算算,“再过不久,庆国公府应该就会去祝家提亲了。”

这件事情应该是没有变的。她道:“庆国公府倒是聪慧。”

先娶已经没落的文渊侯府姑娘,不参与党争,又娶一个祝家女,得陛下欢心,怪不得之后比宋国公府更加昌盛。

郁清梧却突然笑起来,“山君,你说,祝家这样起来……宋家会不会为宋知味去祝家提亲啊?”

那洛阳城里又要多一桩笑柄了。

……

等到兰山君进东宫的日子,郁清梧随她一块去。皇太孙和太孙妃正在用早膳。

太孙妃吃的都是稀粥,一口一口细嚼慢咽,一点都不能吃快吃多。太孙跟着吃,招呼他们,“要不要也来一碗?”

兰山君摇摇头:“我们都不爱吃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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