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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清梧这三个月经常过来收拾院落,马儿都熟悉了,到了地方就停,熟悉得很。
他连忙下了马,将马鞍取下来放在地上,等兰山君从上头跨过去,傧相在一边高喊从今平安四字时,他耳中一鸣,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。
眸眼之中,自此一切都慢了起来。
而后拜堂成亲,送入洞房,阴阳先生在外头高唱催妆诗,又有傧相在花筵唱曲,一派热热闹闹,人人欢欢喜喜。
郁清梧推杯换盏,和着慢吞吞的曲调拉锯着这场婚宴。
及至被众人扶进屋子里,退尽宾客,屋子里只有他和兰山君两人时,他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,耳边慢吞吞的曲调变成了两个字。
太监。
太监。
太监。
一片寂静。
郁清梧唏嘘一声,拘束片刻,轻声问道:“山君,你饿不饿?”
兰山君摇了摇头。但她却想梳洗。
他们这桩婚事的真假,是瞒着众人的,连钱妈妈也不知道。
兰山君其实想要老实告诉钱妈妈:“咱们分房而居,她总会察觉的。”
郁清梧听见分房两个字酸了心肝,心虚道:“还是别告诉她吧?她会担心的。”
兰山君却觉得不是长久之计,郁清梧就道:“老夫人去世不久,钱妈妈心里还伤心着,咱们再说此事与她,岂不是徒增烦恼?”
他道:“无事的,如今天越发热了,我铺床被子睡地上就好。”
兰山君犹豫一瞬,道:“这样也行,但你不用睡在地上,在临窗的地方摆上一张榻吧。”
郁清梧哎了一声。
如此,既然偷偷摸摸的,便做什么都要隐人耳目。
郁清梧:“这时候可以叫水吗?”
兰山君:“是可以先清洗的。”
等洗漱后,眼看就要相顾无言,郁清梧继续问:“山君,你饿吗?”
“你饿了?”
“没,我担心你待会饿。”
兰山君笑起来,“钱妈妈已经给我偷偷吃过一次了。”
郁清梧左右为难。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干什么。
总要有点事情做吧。
但他也不敢让山君看出他的窘境,便道:“你要不要睡,我还要……还要写札记。”
兰山君是知晓他喜欢写札记的。
她点头,道:“那你写。”
郁清梧就又慢慢吞吞的拿过笔墨纸砚,慢吞吞研墨,慢吞吞的提笔,慢吞吞……他装作要喝茶水似的转身去倒茶,而后用眼神看山君,发现她正歪在床上看书。
见他看过去,她歪了歪头,郁清梧连忙问,“山君,你渴吗?”
兰山君摇头。
郁清梧转身回去继续写了。
他提笔,心绪重重,半天不敢下笔。
便索性翻开自己从前的札记,入目满是山尊二字。
他难免做贼一般将手往札记上挪了挪,掩盖住半边纸。
而后又忍不住慢慢翻阅,发现从阿兄去世之后,他已经没有去记其他的事了,只写了山君。
也许这样,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。日子是快活的。
他漫无目的翻阅,却看来看去,还是看见了第一句。
“路过荆棘,血满长衫。有林中山尊,踏月而来,问我平安。”
他手指头在平安两个字上面轻轻擦拭,想起今日她跨过马鞍时的模样。
从今平安。
心中便苦涩中带着些悸动,良久之后,他深吸一口气,在纸上写道:“元狩四十九年三月,我用红烛相伴山尊,从此不孤。”
元狩四十九年三月初八,我娶山君。
他写完,搁笔,将札记收起来,却又不知道放到哪里为好。
兰山君虽然也是歪在床上,但见他慌不择路一般这里钻那里钻,便笑着道:“郁清梧。”
郁清梧哎了一声。
兰山君:“我不会看的。”
虽然他人好,但她很有分寸,“你的东西,没有经过你的允许,我不会碰。”
郁清梧虽然很想说一句你都可以碰,哪里都可以碰,但他怎么说出口呢?
他只能说,“好。”
兰山君:“你要睡吗?”
郁清梧:“你睡吗?”
兰山君:“我现在还睡不着,想看会儿书。”
郁清梧:“那我再写会札记。”
兰山君点点头,宽慰道:“这才第一日,不适是应当的。往后就好了。”
这才第一日……他高估自己了。
郁清梧便又重新坐了回去,心灰意冷写道:“山尊谋我,谋骨不谋皮。”
“风骨瞧不见,皮相她不屑。”
是他生得不好?是她铁石心肠?
他收好札记,慢吞吞回到床上,道:“山君,我睡了。”
兰山君便也道了一句,“我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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