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颤,却一字一字问:“能让你走火入魔的,真的只有嫉妒和不甘吗,哥哥。”
纳兰拓维持着仰头的姿势,被妹妹的一句话,万箭穿心。
真的只有嫉妒和不甘吗……
在被现实磨灭尽所有少年意气后,你到底在执迷不悟什么?
她觉得施溪和哥哥很像,不光是少年气。还在于……他们都喜欢上了一个,和自己差距甚远的人。
石室的沙画,变幻万千。下一刻,画面就从施溪火海握剑的身影,变成了今日大婚,喜字高挂,红烛穿花的新房。
卫知南知道真相后,仓惶跪地,根本不敢相信是他的父亲和兄长,联手把他推上死路。
好在,罗槐月并没有留给他什么痛苦的时间。她用刀,剖开自己胸膛,取出血淋淋的心脏。咬牙弯身,十指用力,狠狠捏爆了那颗心。
刺啦一声。
血珠四溅,筝鸣响彻天地。
成耀赶到时,火已经空前炙热。他走到一半,就知道晚了,那声弦音昭告天下,一切已成定局。
成耀后怕想跑,但他转身,却遇上了罗文遥。
罗文遥重病初愈,半分不见脆弱之色,他身着天水青的长袍,犹如煞神。
宫道上狭路相逢,成耀被吓得节节后退。
罗文遥望了眼火源方向,神色半明半暗,几分阴翳。他最后伸手,隔空掐住成耀的脖子,硬生生撬开他的嘴巴,把他弄成了哑巴。而后挥袖,将他丢到了临华殿外。
做完这最后一件事,罗文遥咽下喉间的血,抬步,往皇宫禁地走去。
他现在脑海里多出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。
——多年以来,那些他困惑不解的事情,都水落石出。
临华殿中有一棵很大的槐树,生得枝繁叶茂。罗槐月挖心自焚,快要死了,她现在不光心脏处空空荡荡,灵魂也空空荡荡。等死是一种极为空茫的感觉,她光着脚走出宫殿后,一眼就看到了这棵槐树。月凉如水,罗槐月提起裙摆,抓着最矮的那一根树枝,跳坐了上去。
小时候最喜欢坐槐树上,夏夜抓流萤,让夜风和头发和裙摆一起扶动。可现在长夜无风,更没有流萤,天地间只剩她一人。
原来,死亡是这么一件安静孤独的事。罗槐月把头靠近槐树主干,脸颊轻轻蹭着它干枯的树皮,睫毛上沾满了血和泪珠,疲惫地缓缓闭上。
突然间,一声推门的巨响,将她惊醒。她愣愣睁开眼,就看到火光尽头,蓝袍青年惊恐万分,跌跌撞撞朝她跑来。
是梦吗?
可是当成耀脸色苍白,话都说不出,跑到树下,朝她伸出手时。
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梦。
一瞬间情绪万千。
她含着泪,弯下身,细白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。
她并不知道成耀其实是在求救。她沉浸在自己最后的爱情幻想里,所有的孤独与难过烟消云散。
像是八岁那年槐花初发的夏天,送春佳节,灯火满城。
少年握着蟋蟀,从树上跳下,穿过人群走向她。
为什么时间不停在那一刻呢。
人声鼎沸,枝头树下,他们四目相对。
——相逢一眼,也是传奇了。
“姐姐……”罗焕生都顾不上自己了,他泪水大滴大滴地流,直接扑了上去,想去救罗槐月。
可他扑了个空,掌心只有冰冷黄沙。
沙画里,罗槐月嫁衣如血,枝头跳下的瞬间。大火“轰”一声,彻底吞噬了整个临华殿。
纳兰诗丢掉画沙用的长石。她蹲下身,心疼抹去罗焕生的眼泪,轻声安慰说:“小溺,别哭。”她的手指,一点一点往下落到他的脖子上,微笑说:“你现在应该开心的。毕竟还有三声,就到你十岁生辰了。”
“三。”
“二。”
她要笑不笑,指甲薄如利刃,轻轻划在男孩命门上。
可最后一个数字没有说出口,一根来势汹汹的利箭已经追踪她而来。
纳兰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,有那么一瞬间,她想掐住罗焕生的脖子,拿小孩的肉身挡箭。可注视这个小笔友,她最终还是心软了那么一下。纳兰诗松手,扯出头上的发簪,挥出去,将黑箭斩断。
她站起身来,平静笑说:“罗儒圣,久违了。”
罗文遥从黑暗中走出来,神情冷若冰霜,没有理她,而是命令罗焕生:“过来。”
纳兰诗嗔怪:“你对我们的小寿星那么凶做什么?”
罗文遥冰冷重复:“罗焕生,过来。”
纳兰诗握住罗焕生的手腕,让他僵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她平静笑道:“罗文遥,我要是你,知道父母为自己续命所做的一切,根本就无颜面对小溺。”
罗文遥:“我们罗家的事,还轮不到你插手。”
纳兰诗微笑:“如果我非要插手呢。罗文遥,你现在真的是我对手吗?”
罗文遥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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