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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政目光微妙,欲言又止。
邱远尚心里突突直跳,直接沉了脸:“有什么话不能直说!你再这般遮遮掩掩的,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问我。”
杨政只得低声将宴会上郡主说过的话道来。
邱远尚气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,怒气腾腾:“荒唐!我堂堂七品朝廷命官,岂能折腰去献媚讨好一个太监!我这就去见郡主,将此事分说清楚!”
拂袖就要走。
杨政想也不想地扯住他衣袖:“邱兄不要冲动!”
用力过大,刺啦一声,衣袖被扯下了小半截。
邱远尚:“……”
杨政:“……”
邱远尚瞪着眼,鼻子都快冒烟了。
杨政咳嗽一声,干干一笑,将衣袖塞进邱远尚手里:“一时失手冒犯,邱兄见谅。这一身衣服不能穿了,改日我赔邱兄两身新衣。”
邱远尚紧紧抓着那一小截衣袖,像掐着某人脖子一般,黑着脸道:“不必了,我不缺新衣。这件事,别传出去。要是让我听到一星半点风声,我就将账都算到你头上。”
杨政捏着鼻子应是,本着一点同僚情和酒肉交情劝慰:“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。不过,郡主身份尊贵,容不得唐突。这点闷气,暂且忍下就是。”
“我估摸着,郡主也就随口那么一说。酒席上的话,不会当真。”
邱远尚脑海中闪过咯咯娇笑眼睛扑闪扑闪的赵公公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,咬牙道:“要是赵公公当真了怎么办?难道真要让我一路送那个死太监回京?一路快马加鞭,也得十几日,坐着马车就更慢了,得二十多日路程。难道要我天天笑着逢迎拍马?”
逢迎拍马也就忍了,捏手摸腰碰腿的怎么忍?
最后这一句,邱远尚再厚的脸皮也说不出口。
杨政嫡亲的大伯是朝堂高官,平日书信来往密切。对宫中“趣闻”知道一二。想想赵公公那副做派,再看看邱远尚有苦难言的嘴脸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不过,这事只能含糊着劝一劝,说透了更尴尬。
再者,要是邱远尚撂挑子,郡主转头盯上他怎么办?
杨政心里盘算一回,耐着性子继续劝道:“不管如何,你先敷衍敷衍。赵公公还要回宫复命,在王府里待不了几日。”
“感情遭罪的不是你,说得倒是轻巧。”邱远尚怒道:“这等腌臜气,我一天也忍不了。”
然后气冲冲地走了。
杨政追着送了几步。邱远尚大步流星走得极快,几个呼吸就没了踪影。杨政讪讪回转,想到邱远尚被扯断的衣袖,低头扑哧一乐。
……
王府里有属官配院,一共十个二进院子。陈卓冯文铭住了位置最佳的两处,就在隔邻。
邱远尚和杨政住得近,抬抬脚就进了院子。三个年轻娇媚的女子立刻迎了过来。
换在平日,邱远尚早已左拥右抱软玉温香。今晚心情恶劣,脸色臭得不行:“都滚一边去!”
三个美妾被骂懵了。
邱大人平日怜香惜玉,待她们温柔得很,今晚是怎么了?其中一个眼尖的,瞥到邱远尚的手,惊呼一声:“是谁扯断了大人的衣袖?”
另外两个也义愤填膺地恼了:“这是哪个混账干的。”
“奴家绣活最好,来替大人缝好衣袖。”
邱远尚脑瓜嗡嗡直响,怒喝一声:“都给我闭嘴!滚回你们的屋子去!再多嘴,我立刻送她出府。”
三个美妾被骂得泪水涟涟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邱远尚换了一身新衣,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火盆。眼看着衣服被烧为灰烬,心里那股闷气消退了一半,也恢复了理智。
已经将近子时,郡主在内宅歇下。他一个属官,半夜去求见确实不妥。
所以说,姑娘家就应该娇养在闺阁里,读书抚琴赏花扑蝶不好么?将王府事务交给亲爹不就是了?
隔日一大早,邱远尚顶着一张发青的脸孔去书房。
陈卓先来一步,见邱远尚这般面色,有些惊讶:“邱典膳昨夜没睡好吗?怎么脸色这般难看?”
做了一夜噩梦的邱远尚,冷笑一声:“郡主昨晚在酒宴上说的话,陈长史也该听到了。换了是陈长史,能睡得好吗?”
陈卓做了三十年王府长史,胸襟涵养城府都是一等一的,听到这等硬邦邦的话也没恼怒:“待会儿郡主来了,你和郡主直抒心意就是。”
话音刚落,门口便响起了熟悉的少女声音:“陈长史和邱典膳今日倒是来得早。”
陈卓立刻拱手行礼:“臣见过郡主。”
邱远尚心里气翻了天,也得一并行礼:“见过郡主。”
姜韶华略一点头:“免礼,坐着说话吧!”
落座后,没等邱远尚张口,姜韶华便道:“赵公公奉太后娘娘之名来南阳郡传口谕,于情于理,都该好生招呼赵公公。邱典膳昨日周全仔细,立了一功,本郡主都记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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