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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曜的辎车宽敞,两匹马跑得也慢些,曲玉衡咬咬牙,吹了个哨子,将放去河边吃草的马唤来,他翻身上马,沉声道:“那就麻烦殿下了。”
景曜唇角微翘,仿佛是笑了一笑,低咳了两声示意常福驾车,曲玉衡则回身欲吩咐曲家的下人,将曲明寰两兄弟寻回后,再带着曲韵浓和曲知意一同回府。
谁知被两人齐齐忽视的曲韵浓赶在他之前开口道:“启禀殿下,可否让臣女一同乘车回府,臣女并无他意,只是三姐姐如今尚未清醒,若有臣女随同也好照看一二。”
景嫆被曲玉衡那一眼冷意看得无比委屈,自觉此时与她无关,哪里受得了被他这般冷待,只想找机会同他解释,便也说:“皇兄,嫆儿也实在担忧表妹,不如让嫆儿一块儿同行,见表妹安然嫆儿才能放下心来。”
曲玉衡心里本就强压着怒火,景嫆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直被他看进眼里。
景嫆早前的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,曲瑶镜今日这场无妄之灾只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,思及此,曲玉衡面上更冷如冰:“舍妹初初回京,四公主便迫不及待奉上这番“大礼”,下官铭感五内,只舍妹身子孱弱,如若再来几番,怕是小命堪忧,又岂敢再劳公主大驾,还请公主离舍妹远些。”
任谁也受不了心上人这般阴阳怪气的怨怼,景嫆眼一酸,泪珠子直往下掉,泪眼朦胧地望着曲玉衡:“玉衡哥哥,此事本就与我无……”
“景嫆。”
她话未说完,便被景曜出声打断。
景嫆对景曜总有些没来由的惧怕,即便所有人都说,太子心慈仁善,对他赞誉有加,可她总是怕他的。
她只能止住声,福身向景曜问安。
景曜凝眸看着她满脸泪痕,面上却波澜不惊,只微抬了抬眉:“在孤查明今日事之前,你暂且不要出宫了,每月送往皇觉寺供奉的佛经该换了,便由你来誊抄新卷吧,记得每日将誊抄完毕的经文送来东宫,孤亲自查阅。”
他话音轻缓,话中之意却无比冷漠,变相将景嫆禁了足,一句“亲自查阅”也绝了景嫆着宫女代抄的可能。
景嫆下意识想反驳,却在抬眼看到景曜那清清冷冷的神情时闭上了嘴,憋屈地应声。
“送公主回宫,”景曜也不再多说,给了翊卫长一个眼神,示意常福驾车后便阖眼假寐,由始至终没看曲韵浓哪怕一眼。
可曲韵浓并不愿放弃,抬起头正欲开口争取,却被撞进曲玉衡冰凉的眼眸中,只见他勾勒起一抹讽笑,俯下身在她耳畔低声道:“别让我查到满满落水一事与你有关,你知道的,我这个人记仇。”
说罢,曲玉衡看也不看曲韵浓,毫不犹豫策马离去。
景嫆不依不饶地试图追上去和曲玉衡再说两句话,却被翊卫长伸手一拦,一板一眼道:“还请公主莫要让下官为难。”
太子翊卫与一般禁军不同,大多是五品以上带职事官的子孙,尤其是翊卫长庄绪,是宣德侯的嫡长子,实打实的太子亲卫,自然不能像方才对禁军统领那般肆意妄为,景嫆只能愤愤地瞪着庄绪,最终拂袖而去。
等四下彻底无人,曲韵浓才坚持不住踉跄了两步,翠屏连忙将她扶稳,苦口婆心道:“您何苦要和三姑娘过不去呢,大郎君和长公主本就不喜咱们,若发现是您故意挑拨四公主,肯定要报复回来的。”
曲韵浓摸了摸自己的脸,才发现面上满是泪痕冰凉一片:“指使的是四公主,推人下水的是李泠芸,与我何干。”
翠屏无可奈何:“您这又是何苦呢。”
“何苦?”曲韵浓低低笑了声:“若不是她那霸道专横的长公主娘,我爹何至于这么多年了连世子位都朱批不下,至今仍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六品太仆寺寺丞?若能得殿下青睐……”
这官位,说得好听是太仆寺丞,实际上就是圣人的侍马奴,她父亲可是堂堂齐国公嫡长子!
若不是曲瑶镜,若不是寿宁长公主……
大房何至于如此落魄!
翠屏到底是自幼伺候曲韵浓长大的,早从她那片刻失神中觉出她的春心萌动,加之她这异想天开的言论,直觉不妥,欲言又止的劝慰道:“姑娘,那可是太子殿下,况且奴婢听说,太子殿下这么多年都未娶妻恐是有隐疾呢……”
就差直言这根本不是曲韵浓区区一个六品官女可以肖想的了。
“你也知道那是太子殿下,若殿下青睐,我便是贩夫走卒之女,仍也可以荣宠无双。”
“我本无意攀这高枝,原以为是世人过誉,可如今惊鸿一瞥,方知世间所有美好词汇,也不过堪堪形容他风姿的十之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