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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牢房的意思,用手帕捂住口鼻,嫌弃地说:“大人辛苦了,宫内已有旨意,太女殿下被贬为庶人,囚于冷宫。沈柳氏的供词,已经不需要了。”
狱卒谄媚地笑,声音尽量轻柔地说:“那楚贵君的意思是处理掉还是...”
“既然大事已成,何必再造杀孽。”七音打断狱卒的话“既然人已经没有用处,陛下也没有再多过问的意思,主子当然愿意做点善事,就当为九殿下积德积福了。这人,哪里抓来的,就抬回哪里去吧。”
“小的明白!请七音公子和贵君放心吧。现今牢狱人满为患,四处肮脏污秽,公子何必在这里等着。来人!去送送七音公子。”
七音一走,就有手下小声问:“大人,我们真要将这沈柳氏放了?他可是用咒谋害皇女的重刑犯。”
狱卒冷哼一声,抬腿就踢了手下一脚,说:“你懂什么!”
“现在太女已成庶人,朝中势力只剩下九皇女一脉。等九殿下日后登顶宝殿,这楚贵君就是母仪天下的唯一人选。”狱卒看着血肉模糊的柳承谙,挥挥手,命人将他放下。
“赵家掌管天下口舌,九皇女能有今天有大半功劳都是楚家的,楚贵君身为楚氏唯一的嫡子。他说的话,有谁敢不听?”狱卒看着柳承谙又把干净的地面染得血红,一脸嫌恶地吩咐着。
“把他用草席包起来,丢回他那个破房子里,真是晦气…”
等到柳承谙被扔回住处时,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。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只是习惯性地念叨着:“我…没做,不是…我,不是我。”
他心里明白,自己做没做,没有人在意。在他决定为九皇女写诗的时候,就已经身处漩涡之中了。
他就像一个笑话一样,自以为重获自由便能活出个人的样子。越没想到,至死他都做不成人,他只当个引子,是九皇女皇位下的一块砖,是冬天里的第一片雪花,是大厦将倾时最后落下的稻草。
他认罪,只不过是让太女的罪名再添一笔,不认罪,倒也阻止不了太女被贬的命运。
但是他没做过,巫蛊毒咒,谄媚诗句,他都没做过!所以他不能认,就算没人在乎,他也不能认!
阳光洒在地上,微风吹动,门前的风铃叮叮作响。恍惚间,柳承谙才发觉他人已经回到自己小院内。
他看着窗外,一只飞鸟忽然落在窗边,又转瞬飞远,三寸大小的身量,翱翔在那天际之中,自由自在。
一瞬间,他看着外面鸟语花香,柳承谙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活成这样。
他只想要自由,只想要解脱,他拖动着残破的身体,在地上留下一道扭曲的血痕。
他找到火折子,肿胀的手已经失去知觉,但他还是一次次用力拧动盖子,全然不顾双手因为剧烈的疼痛不住颤抖。
“哈!哈哈哈哈…”柳承谙讥讽地笑着,他看着自己的手,手指已经青紫不堪,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痛。往日轻松的行动,哪怕柳承谙如今痛到战栗也没办法完成,他拼了命想要握紧盖子,但是颤抖的手只能虚虚附在盖子上面。
他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指了。
这双手,在案上写过诗句,画过花草树木,弹过古琴琵琶。而如今,仅仅是弯曲,都已经做不到了。
柳承谙一遍又一遍地拧动盖子,指尖从痛苦到麻木。终于!火星从折子里飘起,它飘飘荡荡,忽闪忽灭,但终于如柳承谙所愿,落在屋内的帘子上。
一阵春风,火势就被拱了起来,只是一瞬间,火舌就蔓延到房间各处,门口的风铃被火风吹得摇晃不止。
柳承谙看着火焰燃烧就在眼前,他痛到麻木的身体只感觉得到温暖。
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,感受着火焰慢慢燃烧着自己,就像一个温暖的怀抱,久违的触感让柳承谙突然哭得像个孩子。
他,终于解脱了!
他,可以好好睡一觉了!
恍惚间,柳承谙闻见一阵桂香,耳边的嗡鸣声渐渐消失,一阵阵呼唤叫醒他的心神。
“二少爷,二少爷,您别坐着了,吉时就要到了,您该梳洗装扮了。”小厮青竹不断在柳承谙耳边呼唤,但是他的主子只是呆呆看着镜子,并不回应。
柳承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火红的喜服绣满了金线,像极了燃烧的火焰。
火焰?对了,他不是死了吗。柳承谙看着镜子,里面的人影乌发如云,正瞪着秋水一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。
这!正是多年前的柳承谙。
喜服,桂香,难道他回到了嫁去沈家那一晚?
明明身上还残留着被火焰吞噬的暖意,柳承谙此刻却感到遍体生寒,动弹不得。
他怎么会回到这里!
见他沉默不语,在旁边等候的柳管家已经不耐烦了,他指使着身边的小厮,语气轻蔑地说:“吉时快到了,喜郎也在这里候了半天,快给公子梳洗,不要误了时辰。”
柳管家自从前些年被柳家主君赐了姓,就更对庶出的柳承谙不客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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