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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到三月,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。
春雨落得勤,三天两头密密织织,甚至绵延数日。
山间地头氤氲在雨幕里,穿蓑戴笠的身影在其中忙忙碌碌。
过了时令庄稼不好成熟,得赶在时令前将种子种到地里,只能顶着细雨播种。
司杨抹了抹脸上的汗水,长吁一口气。
天上下着雨,手脚是冰凉的,汗水却顺着额头脸颊滑落,流进眼睛里,火辣辣的疼,脑袋都嗡嗡作响。
司杨从来不知道种地有这么苦,不管刮风下雨都要下地,全家人每天早出晚归,除了吃饭睡觉,没有一刻空闲。
以前,他一直以为下雨天是用来睡觉的。
春锦在前面弯着腰种玉米,厚重的蓑衣穿在身上,显得她更单薄了。
司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忙跟上春锦的的步伐。
山色迷蒙,雨更大了,雨滴淋在草帽上,顺着草帽边缘倾落,在眼前织成一道水帘。
雨势过大,影响行动与视线,陆续有人收工回家。
路过的村民扯着嗓子喊,“雨太大了!你们还不回吗?等雨小一点再说吧!”
赵大壮亦是大声回说:“要回了!你们先走。”
回到家里,蓑衣草帽脱下来挂在院里木桩上,片刻地上就积了一大摊水。
裤腿与鞋袜基本上湿透了,花枝阿翠和赵奶奶七手八脚升起柴火,一家人围在灶屋里烘烤,整个屋子弥漫着潮湿的人味儿。
司杨被挤在最里面角落,忍不住打了个激灵。
鞋袜脱下来烤,湿哒哒的粗糙布料贴在腿上,经火的温度一炙,湿润的热气直往皮肤里钻。
渐渐的,水分蒸发,裤腿干燥起来,浑身暖洋洋的,司杨靠着墙壁昏昏欲睡。
这一迷瞪,就睡了过去。
被阿翠剁草喂猪的声音吵醒,赵奶奶与花枝在灶屋忙碌,准备晚饭。
听屋外几乎没有水声,应该是雨停了。
司杨打了个哈欠,舒展四肢,下意识寻找春锦。
赵桃桃三姐妹与小芽儿在院子里玩水,赵大壮和赵三壮坐在堂屋抽旱烟,唯独不见春锦。
农忙时节,没什么空闲时间,春锦总是见缝插针往外跑。
司杨回到灶屋,问:“春锦去哪儿了?”
花枝手上忙着削土豆,头也不抬,“谁知道她又上哪儿躲懒了,越来越不像话,最近饭都不知道做了!你倒是会粘媳妇,一会儿没见就要找,正好,赶紧去把她叫出来,趁着现在天还早,把娘那衣服洗一下。”
阿翠看了花枝一眼,“我出去拿柴的时候,看她拿着柴刀草绳朝山里去了,应该是去找柴。”
“找什么柴?”花枝舀水洗土豆,嘴上不停,“咱家山墙边还这么大一堆柴,用得到她去找柴吗?”
赵奶奶叹气,说:“左右都是干活,多找点柴也没坏处,我还能动,衣服我自己会洗。”
花枝撇嘴,“就她那点子力气,能背多少柴?还不如干点有用的活计。我是担心她,这雨刚停就往山里跑,也不怕滑下沟里摔死。”
说着,出门倒水,抬头看了看天,“在打雨点子,这天儿又要下。”
闻言,司杨仰脸,雨点就落在他额头上。
天光将尽,灰沉沉的,雨滴愈来愈密匝。
司杨没有多想,转身出门,循着春锦的脚迹,一路朝山里去。
山里落木叶铺陈,不会留下脚印,幸而山间有条踩出来的小路,一般都是从小路进山,走到目的地再进树林里砍柴,捆了柴又回到路上往家走。
司杨顺着路一行走一行喊。
“春锦!”
“春锦!下雨了!”
“春锦……”
天色越来越暗,司杨喊声戛然而止,春锦出现在小路的另一头,背上背着一捆柴,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。
春锦快步走近司杨,有些气喘,“小宝,你来山里干什么?下雨了,你快回去。”
司杨后槽牙紧了紧,“那你呢?”
“我?”春锦抿抿唇角,“我把柴藏起来就回去。”
司杨皱眉,“藏起来?”
春锦腾出一只手,拉着司杨往回走,“镇上卖熟食的收木柴,六文钱一捆呢!”
司杨将手抽回来,“我自己能走,你好生看路,别滑了。”
春锦把木柴往肩上抖了抖,“好,小宝也要好生看路。”
走到离家最近的山沟,春锦从路上岔进树林,解下木柴,藏进有灌木丛遮盖的洼地。
司杨探头去看,那处已经藏了五六捆木柴。
藏好木柴,春锦望着司杨笑,“这些木柴能卖三十多个铜板,你可别跟奶奶他们说,听说四书五经不便宜,等我多攒一些,得空扛去镇上卖掉,换了钱给你买四书五经,你好好学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傻?”司杨打断春锦的话。
为了让赵小宝读书,冒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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